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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区块链金融及其监管
一
引言
根据全球金融稳定委员会的定义,金融科技是金融与科技相互融合,创造新的业务模式、新的应用、新的流程和新的产品,从而对金融市场、金融机构、金融服务的提供方式形成非常重大影响的业务模式、技术应用以及流程和产品。2017 年 11 月 20 日,腾讯总市值超过了脸书(Facebook)。这意味着中国互联网经济具备世界级竞争力。中国的金融科技企业已近千家,引领着亚洲金融科技的发展。这离不开创新驱动型国家发展战略的实施。
区块链技术是金融科技(FinTech)领域的一项重要创新。它具有去中心化、开放性、自治性、信息不可篡改与匿名性等特征,改变了依赖于中心信任体系的模式。在金融领域,区块链技术将验证成本降至零,提高了交易效率,有效缩短交易后结算期与加快支付速度,并且可以更好地保护投资者隐私。该技术作为互联网新一代革命性技术在金融领域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就 2017 年区块链技术应用的落地情况来看,区块链技术在支付结算、证券交易、供应链金融、保险等诸多领域,都有相应的解决方案。随之而来也伴随着相当多的不确定性,对我国金融监管部门不断提出挑战。本文结合了区块链技术在金融业的发展,针对该技术在金融领域应用中可能出现的风险,结合我国对区块链金融的监管现状以及国外的一些应对措施,对我国区块链金融的监管提出了一些建议。
二
区块链技术在金融领域的应用情况
1. 区块链金融带来的创新
第一,从技术角度来说,区块链的共识机制与加密技术,应用于金融交易中可以确保数据的安全性。区块链去中介化的特点,解决了金融交易中存在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保证信息披露的及时性,阻止了内幕消息的产生。区块链公开透明的特点,使交易信息公开透明,行业数据可共享,使得交易双方清晰了解对方的资信状况,更好地配置资源。区块链可溯源、不可篡改的特点,更好地保护了投资者的利益,当出现违约与信用风险时,易于寻找责任主体。
第二,从业务角度来说,以区块链为基础的智能合约在金融机构有广泛的应用。智能合约建立一种基于算法的机制,基于交易双方的需求,可以把相应的个性化条款嵌入区块链系统。签约双方可根据自己的个性化需求进行智能筛选,通过检索得到相应的合约。根据签约双方记录在区块上不可篡改的资信情况,利用其系统分析功能,为签约双方决策提供建议。智能合约在支付、清算与结算、贸易融资以及保险业务上有广泛的应用,不仅可以低成本、高效
率、高安全地解决金融行业的信任问题,同时也降低了资金成本和系统性风险,使得金融业务的流程大大简化。
第三,从监管角度来说,区块链的应用主要体现为监管科技的发展,使得监管部门的穿透式监管更容易实现。与传统防御式的监管不同,监管部门基于全局性的共识机制可以设立区块链节点进行随时检查,通过实时的数据收集、分析乃至预测,使得金融监管成为开放式和全局式的主动监管。区块链在监管上的应用将使金融业的监管更具有共享性与智能性。在降低监管成本的同时,通过了解你的客户(KYC,Know Your Customer)、反洗钱(AML,Anti-Money Laundering)、反恐怖主义融资(ATF,Anti-Terrorist Financing)来防范金融犯罪。
2. 区块链金融的应用场景
第一,数字货币。比特币是区块链的第一个应用。事实上,区块链是比特币设计的需求而诞生的。比特币的良好运行充分检验了区块链技术,不仅仅是从技术上,而且还在利益分配机制上。目前,比特币市值占区块链数字货币圈总市值约 40%。此外,很多国家货币当局(中国、英国、加拿大、荷兰、新加坡等)正在试验发行由政府支持的数字式国家法定货币。
第二,数字资产。首次代币发行(ICO,Initial Coin Offering)将现实世界的资产和权益进行数字化,通过点对点网络进行登记发行、转让交易、清算交割等金融业务的去中心化网络协议。用户可以在该协议上发行和交易股权,用电子签名来签署股权转让协议,用区块链来保存所有交易记录。
第三,支付结算。已有一些金融机构开始在区块链平台上测试支付结算。渣打银行、澳大利亚国民银行(NAB)等银行利用企业级区块链平台 Ripple 来实施跨境交易。通过点对点支付,大大加快支付结算速度,减少资金周转时间,提高资金的利用效率。
第四,证券登记清算。区块链技术通过技术背书建立信用,取代传统的中心化的信任体系。澳大利亚证券交易所(ASX)等正测试使用区块链技术来取代其登记、结算和清算系统。这将能够低成本、高效率、高安全地解决金融行业的信任问题,加快金融交易的清算和结算,降低资金成本和系统性风险,提高交易的安全性和合规性,改善客户体验。
第五,贸易融资。区块链技术可以有效地将贸易各环节连接到一起,使得贸易双方及中间参与者真实信息能够快速、透明地交换,并借助智能合约这一工具推进交易的快速执行。一个完整区块链贸易融资平台,从贷前调查、贷中审核、贷后管理各个方面均能够通过对贸易各环节的在线全流程管理、实时掌控而得到极大的简化。2017 年 10 月,美国国际集团
(AIG)与 TradeIX 成功为一家全球性物流公司完成首笔基于区块链技术的贸易融资。
第六,保险。区块链技术凭借其加密认证技术和全网共识机制,保证资金和信息安全。同时,其开源、透明的特点,确保金融信息和价值在安全可靠的前提下实现高效、低成本流动,实现保险业信息与价值的有效共享,构建透明、信任、安全的互联网保险发展生态圈。例如,法国保险巨头安盛保险(AXA)使用区块链技术为航空旅客提供自动航班延迟赔偿。
第七,交易方式。区块链技术可以大幅减少供应链金融中的人工干预,并采用智能合约来数字化严重依赖文书工作的程序,大大提高供应链融资的效率,降低人工操作风险,同时降低银行和贸易融资企业的成本,增加了整个贸易链的收入。2016 年巴克莱银行(Barclays Bank)和一家以色列的创业公司完成了世界上首次以区块链为基础的贸易交易。区块链技术的使用,使得通常需要 7~10 天的交易在 4 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完成。
第八,金融监管。区块链技术将为实时的穿透式监管提供技术支撑。位于波兰的项目Coinfirm 成功地把金融监管扩展到了加密数字货币的领域。位于比利时的项目 BlockPass通过用区块链技术为个人建立一个不可篡改的虚拟身份,为不同金融机构提供近乎零成本获取客户的真实信息和验证结果的渠道。
三
区块链技术在金融领域应用中可能的风险
第一,技术风险。首先,区块链依靠分布式共识机制建立互信。然而,共识机制本身有 51%的漏洞。攻击者可以利用这个漏洞来控制整个区块链。其次,由于区块链不依赖于任何集中的第三方信任机构,用户的私钥被认为是由用户而不是第三方机构生成和维护的身份和安全证书。如果用户的私钥被盗,则很难跟踪犯罪行为并恢复修改后的区块链信息。
第二,业务风险。首先,在所有权转让过程中,虽然区块链技术的应用可以大大降低与协议相关的风险,但对流动性的要求增加,要求资金和资产必须以适当的形式和位置进行快速结算。其次,信息的机密性和记录变化的信息速度也受到影响。数据的获取和分析是目前金融企业竞争优势的关键。由于分类账的分布性,许多金融企业将不愿意参与共享数据库。最后,参与区块链研究的行业参与者越来越多地将区块链相关技术申请专利。这些专利可能使与区块链技术合作的企业容易遇到法律问题。这在一定程度上会阻止新企业进入市场,从而减缓创新速度。
第三,监管风险。区块链金融作为一种创新,要求对现有的监管体系进行完善。监管机构也要制定相关明确的规则。首先,由于区块链去中心化的特征,现有金融体系中的信息将全部面向监管部门,为信息的有效筛选带来了困难。其次,如果央行发行数字货币,可能会失去
了货币政策这一传统的调节经济手段。再次,区块链的“防篡改”特征使得个人数据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保护。但区块链的不可改变性,可能与监管机构认可的其他权利冲突,给监管带来一定的困难。又次,基于区块链技术的云计算与数据服务都来自第三方,这可能诱发操作风险。最后,将区块链用作唯一且可信的身份来源还需要制定一个法律框架,同时需要对数据保护和法人身份进行标准化管理。
第四,系统性风险。区块链本身的技术特征,有可能带来整体的系统性风险。如果参与计算的节点太少就会面临 51%的节点容易被攻克的风险。
很多区块链应用事件都难以有足够的算力保持系统的稳定性,在基础协议层面上的风险,必须要考虑,尽管它的可能性比较低,但是从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的角度来看,假如承载了这么多重要的任务,必须要考虑 51%算力攻击的可能性和整体崩溃的风险。
四
我国区块链金融的监管现状
我国相关部门出台了与区块链金融有关的一些政策文件。2016 年 12 月,国务院印发了《“十三五”国家信息化规划》,首次提及区块链技术。2017 年,国务院办公厅对外发布《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关于进一步扩大和升级信息消费持续释放内需潜力的指导意见》以及《国家技术转移体系建设方案》,这几份文件都充分肯定了区块链技术在推进金融应用及改善公共服务中的发展潜力,明确区块链技术在国家技术战略中的重要作用。
我国各省市也对区块链金融出台了一些规范性文件。2016 年 2 月 3 日,北京成立了专注网络空间基础设施创新的中关村区块链产业联盟;4 月 19 日,以多家交易中心为主的 11 家机构成立了 China Ledger 联盟;5 月 31 日,金融区块链联盟在深圳成立,25 家发起单位囊括了证券、基金、银行和保险等行业。10 月 9 日,在中国银监会上海监管局、上海市经济与信息化委员会、上海陆家嘴金融城发展局的指导下,上海市互联网金融行业协会、上海金融业联合会、中国金融信息中心等 13 家机构共同发起成立“陆家嘴区块链金融发展联盟”。上海市政府确定的四个区块链应用先行先试的方向是:区块链技术在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建设中的应用型设计;区块链技术在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中的应用型设计;区块链技术在完善上海地方金融综合监管体系中的应用型设计;区块链技术在支持实体经济和中小微企业发展的应用型设计。浙江省积极推进钱塘江金融港湾的规划建设,为区块链创新提供了丰沃的土壤。万向集团于 2017 年启动万向创新聚能城建设,建设目标是成为中国乃至世界最大的区块链应用项目。2017 年 7 月,南京市政府下发了《市政府关于加快科技金融体系建设促进科技创新创业的若干意见》,该文件意在鼓励支持传统金融机构、互联网金融机构利用大数
据、区块链及云计算等金融科技,针对创新创业企业发布新的产品,推动区块链技术的发展。2017 年 10 月,深圳市发布《深圳市扶持金融业发展若干措施》,率先设立“金融创新专项奖”,重点奖励区块链、数字货币、金融大数据运用领域表现出色的项目。2017 年 11月,浙江省人民政府发布《浙江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快软件和信息服务业发展的实施意见》,要求相关部门加快云计算、大数据、量子通信及区块链等创新技术的发展。
在监管方面,中国人民银行已经成立金融科技(FinTech)委员会,强调将强化监管科技(RegTech)应用实践,积极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技术丰富的金融监管手段,提升跨行业、跨市场交叉性金融风险的甄别、防范和化解能力。国务院法制办 2017 年公布《处置非法集资条例(征求意见稿)》,针对区块链技术下可能发生的非法集资行为起到了规范的作用。2017 年 6 月人民银行发布的《中国金融业信息技术“十三五”发展规划》也指出,要强化监管科技的应用实践,利用新兴技术丰富监管手段,健全与监管科技发展相匹配的金融监管体系,提升交叉性金融风险和系统性金融风险的监测、识别和防范能力。2017年 7 月召开的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明确强调了金融监管的专业性、统一性和穿透性,指出要推进构建现代金融监管框架,及时有效识别和化解风险,整治金融乱象,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而监管科技具备的专业性、精准性和穿透性高度契合国家金融发展战略,有利于变“被动式监管”为“主动式监管”。2017 年 9 月,央行等七部门联合发布公告,正式叫停包括 ICO(虚拟货币融资)在内的“代币发行融资”。上海互联网金融协会发布了《互联网金融从业机构区块链技术应用自律规则》。深圳市金融办采用了新一代区块链技术,建立了金融监管信息系统。该系统利用 VP、NVP 节点的分布式管理,以及 PBFT 的共识机制和 CA 的智能合约,确保监管数据的实时报送、不可篡改,目标是利用监管科技对金融创新应用建立起广覆盖、多维度、穿透式的智能监管。
总体上看关于区块链金融的监管还没有形成完善的应对体系。当前金融科技的发展速度已经大大超过了相关制度完善的速度。监管的宽松在一定程度上推进了金融创新但也催生了一些可能风险。相关监管部门仍需要不断完善制度文件以匹配技术创新和应用创新的速度。
五
先进国家对区块链金融领域应用的监管经验
随着区块链金融的发展,各国金融监管机构也在密切关注着该技术的应用与风险,都在找寻鼓励技术创新与维持监管稳定之间的平衡。
1. 充分关注区块链技术及应用
各国都非常重视作为金融科学技术——区块链技术的发展,各个国家都在密切关注该技术的发展与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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